悼念爷爷:如月夜山岗上的清风

在现实和理想之间奔波久了,大概有四年了,没有写过一篇单纯的文字。

最近社会上有一些热点,谈及生死,人们颇有感触。然而生死之事对于我来说,不只是看看而已,因为它就发生在我的身边。生活是漫长煎熬的,生活也是猝不及防的。没有人能够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,当意外之事来到你身边的时候,你会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。

上上周末,我恰好在北京。周六还故地重游逛了一趟角楼和王府井,感慨时间飞逝,周日中午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,爷爷出了车祸,人还在医院里。随后,我一路从北京赶到家中,已经是晚上十点。

一路上家里又打来的三四个电话问我到哪了,我还觉得烦,你再催十遍我能让高铁早到一分钟吗?可是中午打电话还让我直接到医院的,等我到了南京的时候,就让我直接去大伯家,那时我就预感很不好。尽管我做了最坏的准备,赶到大伯家门口,看见挂在大堂那的白幡布,整个人都懵了。原来,我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赶上。

随着成长,慢慢地,我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一片森林,越是往丛林深处探寻鲜花和清泉,越会忘记身后来时的路。记忆深处的童年印象所剩无几,但至少有一个月夜,凉风如昨日。那时我爷爷还在当一个厂的门卫,经常放学的周末,我和堂哥都会跟着奶奶去爷爷厂里玩。厂里有爷爷养的一条大狼狗,有很多废弃的工厂耗材,也有一大块空地。一个夏夜,我们在厂里的空地上乘凉。我应该是躺在凉椅上,看着满天繁星,就不知不觉睡着了,醒来时已经过了仲夜。现在学会摄影的我,为了拍摄星轨或者流星,也特意看过不少次星空,我觉得自己能够沉浸在广袤无垠的星空里彻夜不眠,与小时候夏夜乘凉的美妙感觉,有着说不清的联系。那是一场回不去的仲夏夜,细节我都忘了,可是那一种感觉,我不会忘。

我的爷爷,做了大半辈子的农民。后来到了我要上小学的年纪,田也没什么人种了,爷爷就去外面找了个厂做了门卫,中途虽然换了地方,这守门人的职责一担就是二十年,守得住信任,守得住寂寞。爷爷识字,在那一代人当中算是有文化的,我记忆中还有他看报纸的样子。以前对于我中考高考到哪所学校,或者别人家到哪所学校,他也是颇有说法。小时候未出过远门时,还经常能见到爷爷,到了高中开始住校,大学远赴他乡,工作之后回家更少,越往后与爷爷接触的时间越少。但是每年过年回家的时候,他都会给我塞给我几张毛爷爷:“呆子,拿着收起来,别给你爸知道”。说起来他这一辈子也是勤俭清净,到老了也能够自给自足。记得当时爷爷那家工厂拆迁退下来的时候,本来父辈们是商量是让爷爷住到大伯家,他住了没多长时间,可能是因为大妈说他吃饭吃的多,加上这的那的,爷爷就让爸爸再找一个可以看门的地方,又搬出去住了。如今想来,用“明月岗上的清风”来概括我对爷爷的印象,一点也不为过。

爷爷走的真的太过突然,我很质疑六合人民医院的水平,前天晚上还检查没有生命问题,次日中午说不行就不行。可是七十多岁的老人,也还是经不过任何碰撞。爷爷好像还留下一些存款,父辈们料理完后事后或许在讨论如何分,我也不想参与任何讨论或是给我一分,我觉得全部给奶奶最好,老了之后耳朵背风的爷爷走了,再也没有人听啰啰嗦嗦的奶奶大声喊叫了。最可惜的是,爷爷清净坚守一辈子,最后却没有享到什么福,想着就很难过。我还记得大学时看过安妮宝贝的一本书,连书名都忘了,唯一记得书中表达的八个字:秉烛夜游,及时行乐。一生很短暂,我们不要事事考虑下一代上一代如何,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,其实是对所有人更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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